萬籟俱寂。在無垠的黑暗中睜開眼。不用看表,也知道是凌晨3點30分。
意識深處的記憶慢慢地浮泛上來。仿佛又嗅到了晨報那淡淡的油墨的清香。
兩年。持續兩年的送報生活。每天3點30分定時起床,整理卡車送來的成捆成捆的報紙,然後騎車趕在天亮前,將它們分送到各家各戶。
從那時起,便有了在凌晨醒來的習慣。
選擇了寫真這門孤高的藝術,也就意味著必須承受昂貴的學費、高價的器材、鉆研的孤寂和苦練的疲憊。對於一個漂泊異鄉的留學生來說,現實仿佛粗劣的科幻片一樣地失真。然而當一則“新聞獎學生”的募集廣告投入視野,理想便有了可供發芽的土壤,人生中一段異樣的插曲也開始了序章……
狂風暴雨,哪怕自己周身透濕,那一份份報紙絕不能沾上一滴水珠;豪雪突降,自行車輪深陷無法前行,扛車上肩深一腳、淺一腳地蹣跚前行;地動樓搖,電梯停止升降,十幾層的高樓跑上樓梯也要把報送上門去……這便是兩年的全部。
已經近十五年了,至今它還異常地清晰。可以毫無矯情地說,依然十分懷戀那段送報的生活。它不僅給予了衣食住行等生存最基本的保障,使得能有充足的時間投身於攝影棚、暗室;同時在每日揮汗似雨的奔跑中,它鍛冶了一個文弱書生的軀體;而最最重要的是這兩年,一個年輕人開始擁有了堅韌的毅力與不屈的意志。
日前偶讀五木寬之的隨筆集《由風吹送》,才知這位鼎鼎大名的作家,竟然也有過一段送報的慘淡人生。的確,送報本身是一首常人無法吟唱的生命之曲,可是一旦跨過了這道青春之門,便有一片光明在預示著新的未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