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有言,高處不勝寒。從科學的角度來講也確是如此,泛泛而言的話,海拔越高,氣溫越低。因此,在暑氣未消、平地溫度尚有30度左右的9月中旬,海拔3776米的富士山已落初雪,爲向來以端麗優雅而聞名的富士山披上了白色的面紗。
夏天是富士山唯一開山的季節。所謂開山,是指允許登山的意思。從遠處眺望的富士山,和登山途中身在山裏所看見的富士山是完全不同的。在富士五湖邊隔湖遠眺,富士山雲霧輕缭,腰線在藍天碧水之間優雅隆起並延伸,像和服曳地敞開的下擺一般安穩端莊,顯得十分美麗。而登上富士,從一合目到五合目是茂密的森林,腳下是爲了維護原生態環境而保持著古樸氣息的、十分難走的山路;五合目以上至山巅的劍峰則是火山石所組成的荒嶺,不但山道本身難以攀登,而且隨著標高的增高,氧氣越來越稀薄,體力不支及出現高原反應的人不在少數。因此在日本也流傳著這樣的話,“富士山是爲遠眺存在的,而不是爲攀登存在的。”然而,作爲一座反反複複在古典文學裏被提及的山,富士自古就是日本精神的象征之一,它是日本人心中的聖地,每年開山時節,前來登山的遊人絡繹不絕,年齡層也從戴著小黃帽的小學生到頭髮花白的老人。或許對日本人來說,無論是否登上頂峰,攀登富士山這件事本身,就能帶給他們無盡的精神力與勇氣。
不過,登山雖辛苦,卻能看見別樣的風景。哪怕只有五合目的高度,往下看去,眼前已經一片雲霧,遠處的湖泊、田野、和城鎮,都像小巧精致的圖畫一般,在霧氣裏若隱若現。更不用說森林裏木蔭蔽日,到處是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,野蘑菇和形狀奇特的果實也隨處可見;小鳥的啼叫清脆可愛,卻看不見它們藏在樹葉間的身影;偶爾有鳴蟲鈴鈴,走近了聲音又消失了。這都不是城市裏能夠感受到的風情,只有山野才能呼吸到的自然氣息。富士山的自然風貌保持得非常好,因此選擇攀登到五合目爲止、或是坐巴士到五合目再步行下山的遊人也非常多。
到日本遊必須看看富士山。她高而不陡,穩而挺拔,美得高雅端莊,像一位有著豐富閱歷和堅定內心的溫柔開闊的女性。到富士山腳下看過她的美,再攀登一次哪怕只到半途,感受一下蘊含著的力量與強韌,對日本文化和日本精神的理解一定能夠更深一層。(李薊執筆、攝影)